千里东风一梦遥【七】
我还是觉得这篇文章明明生子就能解决一切，气鼓鼓（。
这次的更新也写得非常愉悦！
（尤其是想到某人想给我寄刀片的反应）
七.往事莫沉吟
解锋镝初睁眼，是一片嫣红。嘀嗒声自脚下传来，他抬眼望去，只看到一人面色如发丝一般的苍白，一双漩涡眉紧紧皱着。
那人把手上的剑放下时，解锋镝的视角剧烈震荡了会儿，对上躺在一张寒玉床上的叶小钗。
这是麒麟双剑的记忆。他忽然意识到这点，全然是因为在那一刻他想冲上前去看看叶小钗，却被束缚在原地不能动弹，只徒然看着与他有相同面貌的那人把自己的鲜血引流到四周，最终汇成一个阵法。
解锋镝瞬间意识到，这是玉波池湖心岛里，他浇灌清净水使用的阵法。
一个抽取生机的阵法。
——那么，叶小钗……？
密锁的山洞忽然冲进来一人，被突破阵法的惯性狠狠摔在了地上，仍然心焦喊道：“素还真！”
那人置若罔闻，开始催动阵法。屈世途上前拉住他，质问道：“你在做什么？”
素还真不得已停下了阵法，一点生机汇入叶小钗身体中，却很快散开。他慢慢抹去嘴角一缕鲜血，苦笑道：“好友，莫拦素某。”
“我怎能不拦你？”屈世途道：“自叶小钗重伤，你已不眠不休在此待了半月，如今更是想要命火换生？素还真，不说大家还需要你，叶小钗他也不会愿意看你这副模样啊！”他上前想要擦去那个鲜血绘制的阵法，却在接近叶小钗的一瞬感觉到些许不对。
心脏被贯穿了的人，是否还能有一线生机？再如何重的伤，也该有微弱的气机？屈世途猛然回头，确认道：“素还真，叶小钗他到底……”
素还真挥开他的手，抬头时眼里闪过一抹红光，他哑着声，决绝道：“只是重伤。”
屈世途瞥见他眼底的血丝和映射的微光，惊异道：“素还真，你生心魔了？”
“这无碍。素某好歹是芬陀利华清净无垢体，不会入魔障的。”
屈世途气急道：“不是这个问题！”
但他只是偏过头，割破手指，跪下来重新画起地上的阵法。屈世途欲拦下他，道：“素还真你清醒点！叶小钗他已经死了！没有用的！”
他的动作顿了一下，仍然在地上画着繁复的花纹，指尖细细密密全是伤口。一束微光从他指尖溢出，飘落到叶小钗身上，如无根浮萍般晃晃悠悠，极快破碎。他似乎在对屈世途说话，又似乎是自言自语，道：“素某不会让他死的。”
屈世途在原地着急半响，却深知自己已劝不回他，最后只得重重叹了一口气，转身出门道：“罢了，罢了，素还真，你啊……”
这段记忆便告了一段落，解锋镝眼前一晃，换了片天地。披着厚重斗篷的素还真缓缓阖上漆黑的棺盖，白雪纷纷扬扬飘落而下。他的眼瞳不知何时恢复了原本的色彩，仔细看又不时有红光闪烁。心魔被他强制压下，若再度爆发，不知能保持几多清醒。
屈世途担忧道：“素还真，你真的要去北域？”
“数日翻阅典籍，素某心中大致有个猜测。”他道，“好友，你可知尸变从何而来？”
屈世途一愣： “难道……不是因为习武之人的心魔外化吗？”
“素某不知。”他眺望北方风雪，道，“但去了北域，也许能有另外一些收获。”
此时距苦境大劫爆发已过半载，清香白莲素还真在一个冷冽雪日，着一身素白，扶棺向北，此后再无音讯。
临行前，他把麒麟双剑交由屈世途，请他将其置于已为空城的魔吞不动城之中，告知他：好友，若劣者此行顺利，请于琉璃仙境沏清茶一壶，待吾二人归来。
自然。
若一去不回，素某哪怕死无葬身之地，也当尽力为苦境众生解难渡厄，只是私心之下，亦有与叶小钗死同穴、共赴无间之念，恐不可得。万望好友存吾二人遗物，造衣冠冢，成吾一愿。
……好。
谁也不知这之后发生了什么，只知次年初春，以翠环山为始，一抹生机在一夜之间展延五百里，绿意盎然，似颗散发着微光的孤星，为苦境大劫点下了一笔转机。
麒麟双剑的记忆到此戛然而止，解锋镝缓缓睁眼，在黑暗中终于窥见麒麟全貌。它们缓步行来，温和地看着久未谋面的主人。解锋镝笑了笑，抚摸了一下麒麟的脑袋。麒麟不解地抬头，只听他叹息道：“恐怕解某还得带着你们，往北域一行。”
麒麟有二，一为麒，一为麟。闻言，麒却退后一步，不肯向前。解锋镝疑惑道：“怎么……”
麒主阳。
又言：肺腑之阴阳，心为阳中之阳。
他忽然醒悟什么，不再停留，带着麟化的雌剑匆匆离去。
于是当半日后，叶小钗沿着打斗痕迹寻到这座空城时，只看到一滩干涸的血迹，和在原地站立的一只麒。深夜里只有穹苍上的耿耿星子闪烁，明灭不定。
——迷心之人，欲寻何人？
“叶小钗……”
恍惚间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，连心脏都漏跳了几拍。但声音很快便消失，那只麒上前轻轻咬住他的衣袖，拉扯他几步，细长的鹿角直直指向北方。